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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代人讀古代文學,有助於提高修養、智力、心理素質,新增人談吐有節、舉止有度的能力。 讀古代詩詞歌賦能提高人的智力、德行。 古代詩詞歌賦能讓讀者產生真善美的陶化,得到壯、美的心理感化,文以敘論,文以感人。

《別舍弟宗一》原文-唐代-柳宗元-譯文及註釋-創作背景-賞析

零落殘魂倍黯然,雙垂別淚越江邊。
一身去國六千裡,萬死投荒十二年。
桂嶺瘴來雲似墨,洞庭春盡水如天。
欲知此後相思夢,長在荊門郢樹煙。

作者介紹

柳宗元

柳宗元(773年-819年),字子厚,唐代河東(今山西運城)人,傑出詩人、哲學傢、儒學傢乃至成就卓著的政治傢,唐宋八大傢之一。著名作品有《永州八記》等六百多篇文章,經後人輯為三十卷,名為《柳河東集》。因為他是河東人,人稱柳河東,又因終於柳州刺史任上,又稱柳柳州。柳宗元與韓愈同為中唐古文運動的領導人物,並稱“韓柳”。在中國文化史上,其詩、文成就均極為傑出,可謂一時難分軒輊。

參考翻譯

譯文及註釋

譯文
生離死別人間事,殘魂孤影倍傷神;
柳江河畔雙垂淚,兄弟涕泣依依情。
奸黨弄權離京都,六千裡外暫棲身;
投荒百越十二載,面容憔悴窮餘生。
桂嶺瘴氣山林起,烏雲低垂百疫行;
欣聞洞庭春色好,水天浩淼伴前程。
聚會惟賴南柯夢,相思願眠不醒枕;
神遊依稀荊門現,雲煙繚繞恍若真。

註釋
⑴宗一:柳宗元從弟,生平事跡不詳。
⑵零落:本指花、葉凋零飄落,此處用以自比遭貶漂泊。黯然:形容別時心緒暗淡傷感。
⑶雙:指宗元和宗一。越江:唐汝詢《唐詩解》卷四十四:“越江,未詳所指,疑即柳州諸江也。按柳州乃百越地。”即粵江,這裡指柳江。
⑷去國:離開國都長安。六千裡:《通典·州郡十四》:“(柳州)去西京五千二百七十裡。”極言貶所離京城之遠。
⑸萬死:指歷經無數次艱難險阻。投荒:貶逐到偏僻邊遠的地區。
⑹桂嶺:五嶺之一,在今廣西賀縣東北,山多桂樹,故名。柳州在桂嶺南。這裡泛指柳州附近的山嶺。《元和郡縣志》卷三十七《嶺南道賀州》載有桂嶺縣:“桂嶺在縣東十五裡。”瘴(zhàng):舊指熱帶山林中的濕熱蒸鬱致人疾病的氣。這裡指分別時柳州的景色。
⑺荊、郢(yǐng):古楚都,今湖北江陵西北。《百傢註柳集》引孫汝聽曰:“荊、郢,宗一將遊之處。”何焯《義門讀書記》曰:“《韓非子》:張敏與高惠二人為友,每相思不得相見,敏便於夢中往尋。但行至半路即迷。落句正用其意。”

參考資料:
王松齡 楊立揚 .柳宗元詩文選譯 .成都 :巴蜀書社 ,1991 :41-42 .

參考賞析

創作背景

此詩作於元和十一年(816)春夏之交。韓醇《詁訓柳集》卷四十二:“‘萬死投荒十二年’,自永貞元年(805)乙酉至元和十一年(816)丙申也。詩是年春作。”柳宗元再貶柳州時,他的從弟柳宗直和柳宗一也隨同前往。宗直到柳州後不久就因病去世,年僅二十三歲,柳宗元傷悼不已,為其撰《志從父弟宗直殯》。親人中,除瞭從弟宗直,老母盧氏、愛妻楊氏、嬌女和娘等都相繼棄世。柳宗一住瞭一段時間,約半年以後又要離開柳州到江陵(今湖北江陵縣)去,柳宗元寫瞭這首詩送別。詩人十餘年來充滿坎坷和不平,歷盡艱辛和磨難,驚魂零落。親人離散,同來的兩從弟一死一別,讓他不禁甚感淒然。

2、
王松齡 楊立揚 .柳宗元詩文選譯 .成都 :巴蜀書社 ,1991 :41-42 .

參考資料:
賈文昭 等 .唐詩鑒賞辭典 .上海 :上海辭書出版社 ,1983 :923-924 .@王松齡 楊立揚 .柳宗元詩文選譯 .成都 :巴蜀書社 ,1991 :41-42 .

賞析

  詩的一、三、四聯著重表現的是兄弟之間的骨肉情誼。首聯寫在送兄弟到越江邊時,雙雙落淚,依依不舍。起勢迅拔奇突,悲情無限,有極大的感染力。在二弟宗直暴病身亡之後,大弟宗一又要北適湘鄂之地安傢,作者經不起這樣大的打擊,故曰“殘魂”且已“零落”,神情“黯然”卻又加“倍”,其中自有貶謫之苦,孤寂之意。此刻兄弟泣別,雙雙垂淚,雖為人之常情,卻另有深意:詩人在極度艱苦惡劣的環境中生活,需要親情友情支撐他那即將崩潰的精神世界,然而貶謫以來,親人相繼棄世,此時宗一又要北去,詩人更覺形單影隻,愁苦無依。這兩句詩既是鋪敘,又是情語,充分表現出詩人苦澀的心境和兄弟之間的骨肉情誼。

  第三聯是景語,也是情語,是用比興手法把彼此境遇加以渲染和對照。“桂嶺瘴來雲似墨”,寫柳州地區山林瘴氣彌漫,天空烏雲密佈,象征自己處境險惡。“洞庭春盡水如天”,遙想行人所去之地,春盡洞庭,水闊天長,預示宗一有一個美好的前程。一抑一揚,蘊愁其中:由於桂嶺洞庭,一南一北,山川阻隔,以後兄弟相見恐怕就非常不易瞭。因而在這稍見亮色的描述中先籠罩瞭一層哀愁,十分巧妙地為尾聯的表情達意伏下一筆。

  詩的最後一聯說,自己處境不好,兄弟又遠在他方,今後隻能寄以相思之夢,在夢中經常夢見“郢”(今湖北江陵西北)一帶的煙樹。“煙”字頗能傳出夢境之神。詩人說此後的“相思夢”在“郢樹煙”,情誼深切,意境迷離,具有濃鬱的詩味。古往今來,這“郢樹煙”似的幻象使失意的遷客騷人趨之若鶩,常願眠而不醒;但又讓所有的失意者無一例外地大失所望。這“煙”字確實狀出瞭夢境相思的迷離惝惚之態,顯得情深意濃,十分真切感人。

  這首詩所抒發的並不單純是兄弟之間的骨肉之情,同時還抒發瞭詩人因參加“永貞革新”而被貶竄南荒的憤懣愁苦之情。詩的第二聯,正是集中地表現他長期鬱結於心的憤懣與愁苦。從字面上看,“一身去國六千裡,萬死報荒十二年”,似乎隻是對他的政治遭遇的客觀實寫,因為他被貶謫的地區離京城確有五、六千裡,時間確有十二年之久。實際上,在“萬死”、“投荒”、“六千裡”、“十二年”這些詞語裡,就已經包藏著詩人的抑鬱不平之氣,怨憤淒厲之情,隻不過是意在言外,不露痕跡,讓人“思而得之”罷瞭。柳宗元被貶的十二年,死的機會確實不少,在永州就曾四次遭火災,差一點被燒死。詩人用“萬死”這樣的誇張詞語,無非是要渲染自己的處境,表明他一心為國,卻被長期流放到如此偏僻的“蠻荒”之地,這是非常不公平、非常令人憤慨的。這兩句,有對往事的回顧,也有無可奈何的悲吟,字字有血淚,句句蘊悲戚。

  南宋嚴羽在《滄浪詩話》中說:“唐人好詩,多是征戍、遷謫、行旅、別離之作,往往能感動激發人意。”柳宗元的這首詩既敘“別離”之意,又抒“遷謫”之情。兩種情意上下貫通,和諧自然地熔於一爐,確是一首難得的抒情佳作。

參考資料:
賈文昭 等 .唐詩鑒賞辭典 .上海 :上海辭書出版社 ,1983 :923-924 .